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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三年之约?

在这事上也只有崔元央真正懂得赵长河的心情。

乱世书这一闪,在崔家角度上蛋疼,在赵长河角度上又何尝不是日了狗?

本来送人回家,飘然远去,回顾起来“不亦快哉”的一段江湖历程,生生的变味了,而之前想方设法在保全央央的名誉,也全白搭了。

全天下都在想赵长河要怎么做这个姑爷,艳羡不已。有没有人想过,赵长河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做这个姑爷?

所有人都在脑补他和央央的关系,他是不是必须负责?可他只是送人回家,根本什么都没做啊,披荆斩棘九死一生就算了,还要搭上自己从来没打算这么走的未来人生吗?

除了央央本人之外,谁曾考虑过?所有人只会觉得他赚了……

少女看懂了,那欲语还休的回眸,漾在心里,至今涟漪未去。

可是意外的是,本以为崔文璟听了这话会发怒,但预计中的怒火却没有到来。

崔文璟反倒慢慢抿了口酒,悠悠道:“你所谓的恋人……四象教夏迟迟?还是别人以为是假货的压寨夫人岳红翎?”

草,您懂的真多。

赵长河意外于崔文璟的态度,刚才一直有些桀骜的姿态反倒老实了许多,答道:“迟迟。岳姑娘君子之交,亦师亦友,并无他意,是别人有些误会,包括令郎……”

“天真。”崔文璟嗤笑:“你还不如说岳红翎,倒还像样些,却居然是为一个魔教妖女守牌坊……”

赵长河有些不服气地抿了抿嘴,他觉得迟迟对他是真的。虽然要说多么此情不渝天荒地老的,那或许还不到那份上,以后是否会淡去不好说,迟迟离去时也曾说过“如果你以后要找女人”看似不太在乎,但他觉得迟迟至少那时候是在乎的。

崔文璟打量了他半晌,越发有点好笑。

自己拿捏作态之时,他桀骜不逊,并肩而立,侃侃而谈。自己不介意他的拒绝,反倒调侃他时,他就变老实了,不服气又抿嘴没驳的样子还挺可爱。

什么天生匪类天生反骨的,不过是個恩怨分明棱角未泯的少年而已。

连情思也是典型少年,哪有山寨匪类的样子?你见过哪个山大王对女人这种态度?

那身份……越发像真的了。

他食指悠悠地轻叩石桌,慢慢道:“老夫昨夜反复问过央央,你对她无意,我信。逃亡之时有些肢体相接,事急从权,崔家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蠢货,倒也不要紧。但问题是,央央对你怕是有意,很有意的那种……”

赵长河不语。

这就是今天前来拒绝时,心中一直情绪难言的原因。

最难消受美人恩。少女似嗔似怨的眼眸反反复复在心中回荡,这拒绝的话语说得确实艰难,要是面对她本人,赵长河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得出来,好在面对的是她父亲。

央央自己也知道,不便旁听,她怕自己在场他说不出口,也怕自己听了会哭吧。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崔文璟看着他的神色,越发好笑了,又道:“老夫也不怪小丫头不懂事乱动春心……据实说,伱这次行事之英雄,配得起央央动心。”

赵长河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越说还越通情达理,还夸起来了,我刚才明明是在拒绝你诶,难道不是该勃然大怒的吗……

崔文璟悠悠道:“为家族计,凡事必须考量利弊。但就个人而言,谁不重英雄?倘若你图崔家助力,又或者索性图金钱美色做个赘婿,我们或许都会同意,心下却未必看得起,觉得女儿被猪拱了。而你拒绝了,我心疼女儿,但个人反而欣赏,反觉得这才相配,很难理解么?”

赵长河:“呃……”

崔文璟笑笑:“话说回来了,既然理解需要相互……那么你理解央央现在的处境么?还是说……你自认问心无愧,可以一走了之,至于央央被天下人怎么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赵长河沉默半晌,低声道:“老实说,若是那样,我便有愧了……我看不得央央被人笑话。”

崔文璟的笑意越发浓郁:“所以这两难之局,你打算怎么做?”

赵长河忽然道:“央央还小,本来也没到谈婚论嫁之龄。”

崔文璟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长河挠头:“如果说是义兄妹,前辈会同意么?”

崔文璟抽了抽嘴角:“此非老夫同不同意,你怕是在把天下人当傻子。就算老夫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认为义子——你赵厝礼仪认为义兄妹就不能结为夫妻的?反正天下人没有这个规矩。”

赵长河:“……”

崔文璟:“……”

“那……给我三年。”赵长河试着道:“崔家可以天下扬言,赵长河出身匪类,三年之内,若是未登天地人榜,没有资格娶央央。前辈以为如何?”

崔文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备选方案之一,他还在想这么说会不会让赵长河觉得被刁难,结果赵长河还自己这么说出来了。

按照这套说辞,是崔家逐了赵长河,不失央央颜面,而话却也没说死,给了个希望,不致显得过于刻薄无情忘恩负义。世人眼中的世家就是有这个挑人出身的毛病,早就习惯,或许会诟病几句,却没到名声大坏的程度。

三年之后,赵长河说不定都死在哪里了,或者也没达成要求,对崔家而言,这事不就完美结束了?

这赵长河很有趣,这事其实他没错,却反倒有愧意,提案也是让他自己很狼狈,想娶世家贵女却被嫌弃匪类的江湖谈资可不好听……这是对央央无情么?明明很疼央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声名。

“但问题是……如果你三年之内真的登上天地人榜了呢?”崔文璟笑问:“真回来娶央央,夏迟迟还要不要了?”

赵长河道:“那个时候,又为何不能是赵长河记恨旧事,不再搭理了呢?”

“如果那时候央央旧情难忘,你还真舍得不理她?”崔文璟大笑起来:“都是男人,何必相瞒!你打的是那时候有了足够实力,是否能兼收并蓄的念头罢了!”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其实有点冤枉,他没想那么多,他又不是什么军师谋士一步十算的,这短短时间能想一个大致交待得过去的解决方案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还埋那么远的后路?

但崔文璟居然大笑着这么说,一点都看不出怒意,这态度反而让他觉得,咦……

崔文璟笑道:“原本我想过这个方案,没想到你先提出来了……但你的提案和我的想法有点出入,知道是哪点么?”

赵长河摇头,这哪知道。

崔文璟道:“你说三年……我原打算给的是五年。”

赵长河今年二十,潜龙榜的年龄限制是二十五下榜,所以崔文璟原打算的是五年。

乱世书会划分这种年龄自然有其道理,江湖豪杰何其多也,资质总是有上限的,都在一定层面上,人家打磨三四十年的凭什么打不过你小年轻?年轻人自然还是先以潜力论。

到了二十五以上,江湖风波也当历尽,这年纪就别说潜力了,好意思么,该正式争一争人榜了。

当然绝世天才总是能人所不能,别人还在看潜力的年纪,他已经成就宗师,身登人榜。这种人历史上当然是有的,只是比较罕见。

上一个达成这个成就的,叫夏龙渊,身登人榜之时,二十二岁。

而赵长河说三年,那时候二十三。有夏龙渊前例在先,倒也不算过于惊悚,但依然是天下没有人敢夸言的成就,更何况你十九才习武……

崔文璟觉得给五年已经挺刁难了,这厮居然自己说三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代表了什么?

当然崔文璟也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拐了女儿芳心的臭小子,昨晚没弄死你那是不想女儿发疯,你自己说三年了我还给你让个五年十年的?

他只是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老夫自己侧室都好几个,自然不会跟你说只许一人这种话……你若是真有本事三年内身登人榜,找几个侧室又有什么稀奇?”

赵长河总觉得这位莫名的好说话,和事先心里推演过的各种态度完全不一样。

想了半天忽然醒悟。

绕来绕去,这不还是一种婚约吗?老狐狸还把正室理所当然地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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