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不是别的行当。没生意,反而是好事。
结果,一开张,医馆就有了大进项。
亲子鉴定成了大热门。
“苏大夫,我怀疑我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孩子是不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当娘的最清楚。大叔弄不清,你当娘的不清楚。”
“不是,苏大夫,我儿子特调皮。我和孩他娘都是乡下老实巴交的人,不太会说话。不可能生出这么活泼的孩子。”
社恐父母碰上社牛儿子。
苏悦只好解释:“一种米养百种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活泼一点不是坏事,根火看牢小患者,别让他把药炉打翻...不用开药,回去后,别整天把你儿子拘在家里,多下田,多干活,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实在不行,睡前,让你儿子多读点书,保证倒头就睡。下一位。”
“苏大夫,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理由呢?”
“直觉。说不定我是武宣帝遗留在民间的公主。”
“老奶奶,您有证据吗?”苏悦以为挖到了皇室隐秘。
站在边上看热闹的李衡,不淡定了。不需要证据,武宣帝是他太公。亲太公有没有女儿,他能不知道。
“老奶奶,今年高寿?武宣帝百年前归天,您七十八。您要不再想想,是不是德安帝的女儿。”
德安帝是李衡的爷爷。生性风流,曾三下江南,留下无数香艳传说。
“太子这段时间正在苏城替天巡查,咱们把她送过去,带进京一查便知。”李衡出馊主意。万一真是他失散多年的老姑嘞。以后又多一个亲戚走动,多好。
“太子很闲吗?”
李衡偷笑,是挺闲的,这会儿正和自己媳妇逗趣。
额....德安帝生前不找,死了这么多年来找她一个大夫,奇不奇葩。苏悦赶李衡一边呆着去,别打扰正常看诊。
“铁锁,给患者开两贴治癔症的药。下一位,哪里不舒服?”
“苏大夫,想让您帮忙看看,他们是不是我男人的亲爹妈。”
头还没抬起,新病患又说要亲子鉴定。苏悦再好的医德也经不起考验。
“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光看两眼就知道是不是亲生的。这儿是医馆,看病问诊的地方。下一位。”
“是我们。”
仰头发现大陈婶领着水生叔,边上还站着一对儿衣衫褴褛的老夫妻。
傻憨憨的水生叔一脸茫然,困惑挠挠大脑袋。“水生,娘子,两个人足够。爹妈,不认识。”
大陈婶经过苏悦的医治,病痛全无。膨胀浮肿的身体恢复成了正常人的体型。
水生叔虽傻,却懂疼老婆。谨遵苏悦的嘱咐,一丁点重活都不让大陈婶干。
身体健康,生活顺心,大陈婶红光满面,说话都带着喜气儿。
“我家这口子的情况特殊,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哪里记得谁是他的亲爹妈。水生的爹娘是穷,是富贵,我都不在乎。但凡事讲究个理儿,不能稀里糊涂。该我们赡养,尽孝道,我跟水生绝不会推辞。不该我们的,也绝不捏着鼻子认。”
牛角村的人都知道水生叔是大陈婶的公婆从河边捡来的。他的来历、身份,没人知道。冷不丁出现两个人说是水生叔的爹娘,令人起疑。但想想,水生叔又穷又傻,冒充他的爹娘没好处。
不过,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
苏悦决定好好替水生叔做个判断。
遇事不决问李衡。
“李衡,你怎么看?”
“不是。”李衡言简意赅。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并且一清二楚。李衡肯定,水生叔不是这对老夫妻的儿子。因为水生叔便是当年继后寝宫失火案,把守在宫门外的金锤护卫。为逃避继后的追杀,跳入水中自保。
李衡是怎么被河水冲到牛角村,水生叔亦是如此。
把守皇宫的侍卫有两种来路。一种是从皇亲国戚中挑选,做个好看、廉价的吉祥物。而不是成日无所事事,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另一种则是从各地搜寻来的孤儿。无根无基,最是忠心。
水生叔便是后者。
武林大会时,那个神秘高手便是水生叔。
李衡找到水生叔,让他出场赢下比赛。
参赛前,两人做了约定。李衡不向任何人,包括水生叔本人,透露水生叔的身份。让水生叔可以安心留在大陈婶身边,做个幸福的傻男人。
水生叔则帮李衡赢下武林大会,赚得盆满钵满。
苏悦跟李衡相处久了,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藏了事儿。水生叔看见李衡投过去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令苏悦倍感困惑。李衡和水生叔的关系一般,可看反应,好像还挺熟。
李衡没有做解释。“媳妇,光凭猜测是不行的,需要真凭实据。”
唉,要几台仪器,直接能做DNA检测就好了。
苏悦于是又问:“可有信物?”
老夫妻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宽大的草鞋,说是水生叔在家时穿过的旧鞋子。
水生叔的体型高大,脚比普通人要大上三倍。市面上卖的鞋子,没有他穿的尺码。平常都是大陈婶自己纳鞋底,做鞋子。
“来之前,水生试过草鞋,合脚。”大陈婶心里觉得就是了,毕竟认一个傻儿子又没好处。她这个儿媳妇家一穷二白,还有三个拖油瓶。
苏悦看看老夫妻,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恻隐之心发作,琢磨会不会真是亲爹妈。
水生叔呆呆傻傻,看模样,他自己也搞不清状况。心中唯一坚信的便是听娘子的话,不会错。双手捏成拳头砸看诊用的桌子,催促苏悦下诊断。“看完,回家吃饭。娘子累,不能饿。”
单凭一双鞋子不足以证明。
“大爷大妈,你们别急。是你们儿子,跑不了。从前水生叔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会失足落水掉进河里?”
老夫妻中的丈夫一口咬定。“他原名叫王大狗,平常种田为生。农闲时,做几双草鞋卖,补贴家用。前几年,家乡发大水,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水退后,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尸体,便猜测他没有死。”
“我的儿,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
老夫妻两人抱头痛哭。
此情此景,不知实情的都被骗得团团转,替老夫妻的遭遇难过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