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寄月轩后,江琬舟放慢了脚步,果然,身后又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江琬舟回过头,就见楚知衍皱着眉朝自己快步走来。
“陛下,你跑什么?”楚知衍语气里多有埋怨。
比起刚才的暴躁,现在的江琬舟可温柔多了,笑意盈盈的看着楚知衍,心中笃定他肯定会跟来。
“楚知衍,告诉你一个秘密。”江琬舟轻快地走在前面。
“奴才恭听。”楚知衍回应道。
“其实朕跟那个孟子庭,没有……没有那个,当晚他喝醉了。”江琬舟就像和朋友闲聊一般同楚知衍聊着。
楚知衍神色一变,幽深的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光。
“奴才知道。”楚知衍淡淡地回答道。
“嗯?”江琬舟挑眉,疑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夜,是奴才服侍陛下的。”楚知衍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江琬舟的背影。
江琬舟感受到楚知衍停了下来,也停了脚步,转过身,困惑地看向楚知衍。
那夜,楚知衍也来过?
江琬舟紧蹙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夜她失去意识前,好像的确看到一个依稀的人影从门外进来。
楚知衍俊美的面容添了一丝阴霾,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那夜,是奴才服侍陛下的。”
那个“服侍”两字,他还特意又加重了。
江琬舟本来无比困惑,突然一瞬间就想通了。
她惊讶地捂住嘴,支支吾吾地呢喃道:“你……你……我!”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以至于江琬舟一时承受不住,跌坐在地。
原来……身边有个假太监,还有这个风险!
江琬舟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那么信赖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楚知衍走向江琬舟,将她扶了起来。
江琬舟刚站稳,就将全身的力气蓄在右手,重重地扇向楚知衍的脸。
“你无耻!你变态!你恶心!”江琬舟发自内心吼出这句话。
她的愤怒,来自于背叛,来自于欺骗。
看着现在的楚知衍,她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感。
楚知衍承受了载满愤怒的一巴掌,脸颊上瞬间清晰地出现一个手掌印。他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咬紧了牙,脖颈上的筋更加明显了。
“陛下,是奴才无耻,请陛下降罪吧。”楚知衍勾起嘴角,眼神里泛出一丝不屑。
江琬舟都快疯了,见到楚知衍若有似无的笑容,更加恼火。
“来人!快来人!把他抓住!关进大牢里!”极度的愤恨之下,江琬舟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只从泪水间模糊地看到从四面八方跑来好多的侍卫,将楚知衍扑倒在地,而楚知衍没有反抗,任由侍卫们将他带走。
而江琬舟,也在这沉重的打击下昏死过去。
江琬舟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了。
她感觉嗓子干得厉害,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呼唤道:“楚知衍……水……”
在她反应过来楚知衍已经被关进大牢里时,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她的眼前。
随即,又响起一阵温柔的声音,“陛下,水来了。”
江琬舟猛然睁眼看去,却看到了凌澈那张秀美的面容。
说实话,江琬舟心中还是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但此时的她没有心思对着美男犯花痴,只是撑起身子坐起来,结果茶杯一饮而尽。
“凌太医,你怎么会在这儿?”江琬舟嗓子舒服多了,立刻询问道。
凌澈眼里都是对江琬舟的担忧之情。
“回陛下,您昨日在寄月轩外面晕倒了,臣担心陛下身体状况,就特意来此候着。”凌澈回复道。
“哦哦。”江琬舟点了点头。
她想起自己晕倒的缘由,不禁红了脸,又气又恼。
那该死的楚知衍,我拿他当朋友,他却……他却……哼!江琬舟愤愤地想道,握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床铺。
“陛下!悠着点!”凌澈惊呼道。
“哦,朕没事。”江琬舟见凌澈惊慌的模样,赶紧转转手腕,笑着对凌澈说。
谁知凌澈的神情更加严肃了。
“陛下身体虚弱,如今又怀有龙脉,更是要万分谨慎,以免意外。”
江琬舟起先还附和着点点头,突然间顿住了。
她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凌澈,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说什么?什么怀有龙脉?”
凌澈并没有体会出江琬舟的害怕,只是笑着回复道:“回陛下,您有喜了。”
“卧槽!卧槽!卧槽!”江琬舟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大喊起来,“我特么居然有了?我……”
江琬舟恨不得再晕过去,她倒在床上,双眼无神。
凌澈见她这种状况,慌了手脚,一边急着安抚,一边大声呼喊召来宫人。
十几个宫女太监乌泱泱地跑了进来,江琬舟见状,又是眼前一黑。
“你们都退下!”江琬舟沉声怒道。
下一瞬,那些宫女太监们就消失了,凌澈也起身欲离开,却被江琬舟一把抓住。
“凌太医,你留下来。”江琬舟低声道。
凌澈虽内心疑惑不解,却不敢违抗圣意。他留了下来,跪坐在江琬舟床榻边。
“凌太医,朕……怀孕一事,传出去了吗?”江琬舟面色凝重地问道。
凌澈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陛下一直昏睡,臣还未来得及通报。”
江琬舟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除了凌澈,还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真是离谱,她刚从一个打击中缓过来,又遇到了另一个打击。江琬舟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沉思道。这孩子,估计是楚知衍的。
然而她堂堂女帝,若是怀了一个假太监的孩子,传了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事到如今,只能让那孟子庭喜当爹了。大不了多给他家里人一些官位补偿补偿。
至于楚知衍……这件事肯定瞒不了他……该怎么处置他呢?
江琬舟万般纠结,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凌澈看出来江琬舟此时正陷于沉重的思考中。她纠结的眉眼,她抿紧的嘴唇,以及她微微耸动的肩膀,无一不在显示她的纠结。
自江琬舟登基后,凌澈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起江琬舟来。
他们从前,一个是深宫里娇生惯养,无忧无虑的公主,一个是太医院勤勤恳恳的小学徒。
公主贪玩,跑进太医院,不小心受了伤,结果是小学徒受了罚。
公主感到十分抱歉,于是从自己宫里拿了好多吃的玩的送给小学徒。
虽然日后,公主和小学徒的接触很少,但小学徒永远记得,那个盛夏的下午,一不小心闯进药房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