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春瞳怔愣地看着顾云洲,突然大声吼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小姐醒过来了!你们说什么也没用,我是不会伤害我家小姐的!”
说着,她伸出双手捂住脸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逃避开眼前的现实,笃信她所闻所见的一切。
然而在场的没有一个理会她,只有贾三哥犹豫了片刻,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她的手边。
阮卿卿眉目沉沉,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当时在俞城镇的时候,她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那里经历的一切,街边撞见的小桃,守在突然消失的庄府土地上的老者……
他们所说的话,组合在一起,难道真的就是事实吗?还是说,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各自利益相关,隐瞒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比如……
漩水村所发生的一切,未必与庄玉珠的死无关。
再比如,小桃口中的少爷,疯魔的原因当真是因为深爱着庄玉珠吗?
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同时回到了原点。
这样的认知让阮卿卿不免有些沮丧,她在识海中垂头丧气地问0886:“我记得,我原本的任务是攻略气运之子,阻止他们黑化对吧?”
“是这样的。”0886赞同道。
“你说为什么我现在却在查案?”阮卿卿疑惑道。
“大约是因为热爱吧!”0886语气轻松地安慰道,“这不是因为,春瞳多次想要掳走一号,所以我们才过来调查的嘛,你看看一号现在对你的态度,多亲近。你再想想刚来的时候,他多怕你?这就是爱啊,我的宝!”
阮卿卿无奈地撇了撇嘴,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阮姑娘,阮姑娘?”
耳边不知有谁唤她,虽然称呼上疏离,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熟稔和亲近。
阮卿卿下意识地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谢忱朗……”
“阮姑娘,你怎么了?谢忱朗是何人?”
回过神来,目光中却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逸脸庞。
除却一双多情凤眼,与记忆中那个少年意气的小将军再无半分相似。
阮卿卿苦笑不已。
几百年过去了,怎么近来偏生总想到那个人。
大约是在漩水村的时候强行破除幻境有了后遗症了吧?
“我没事。”阮卿卿勉强勾起唇角答道,“不过……”
话说到半截,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庄老爷小心翼翼、语气卑微地问:“请问……仙师何时才能作法为我府上驱鬼?”
屋内几个共同策划了闹鬼事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去,把这事儿给忘了!”阮卿卿一拍脑门,又变换声线冲门外道,“庄老爷稍待,我们这就准备举行作法仪式!”
一刻钟后,变装完成的三人跟着庄老爷来到前院。
萧锦渊则留在屋内,负责看守又被捆仙索捆住的春瞳。
阮卿卿等人到时,前院已经备好了人间道士驱鬼时常用的供桌,包括拂尘符箓等在内的“法器”也一应俱全。
庄老爷一脸谄媚地站在供桌前搓手,“仙师啊,这东西我可都备齐了,剩下的全要拜托您了!”
庄府本身就没有鬼,又谈何驱鬼?
阮卿卿原本想着装模作样一番将庄老爷打发过去,可眼下她心情不爽,看到庄老爷那副恶心嘴脸,忍不住挑事说:“你准备的这些东西,可是一样也用不上!”
“这……这……”庄老爷没料到仙师会说这样的话,当即愣住,“那……仙师需要什么,我再命人去准备!”
“无妨。”阮卿卿摆了摆手,“本就无需这些凡俗之物!”
说着,她从芥子袋中唤出一张符箓。
庄老爷顿时被她这一手“隔空取物”给震撼住。
下一秒,符箓无火自焚,化作一团不熄的火焰。
在庄府上空盘旋一圈后,变成一颗漆黑如墨的浑浊珠子,落回到阮卿卿的手中。
“成了。”阮卿卿阴沉地盯着手中的珠子,哑声道。
庄老爷近距离观看了一次现场驱鬼,又见到符箓化作一颗黑珠子,瞬间对仙师所有的质疑都没有了,甚至颇为自得地脑补了全部的驱鬼经过:“仙师,你手上的珠子就是被抓住的鬼吧?”
见阮卿卿不理他,他又几步凑上前来,腆着脸说:“要不还是把这珠子毁了吧?不然万一碎了,里面的厉鬼还跑出来作恶可怎么办?”
庄老爷半是急切,半是畏惧地看着阮卿卿手中的珠子,见她没有毁去的意思,似乎是想伸手去抓,又由于恐惧止步不前。
阮卿卿嗤然:“庄老爷,这里面的,可是您女儿化作厉鬼的魂魄,难道您不想超度了她,让她重回轮回吗?”
庄老爷如梦初醒般附和:“啊,对对。仙师说得对,应该超度了,快点超度了吧!”
“我改主意了。”阮卿卿冷着脸将珠子收起来,“我打算炼化这只厉鬼,让她恢复清醒后为我所用。”
“不可,万万不可啊!”庄老爷急了,此时也顾不得害怕,扑到阮卿卿身上就要抢那颗珠子。
还未近身,就被黑着一张俊脸的顾云洲拦住,一脚踹飞到一边。
阮卿卿冷眼瞧着,不忘补刀:“庄老爷,我家劣徒得罪了,医药费你找他要吧。”
庄老爷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顾云洲,捂着发疼的胸口,怎么也不敢上前去要医药费。
阮卿卿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冷哼一声:“不过您财大气粗,自费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带着珠子,和两个“跟班徒弟”扬长而去。
?
“走,回俞城镇。”
回到房间后,阮卿卿薅起趴在桌上的萧锦渊,命他将春瞳扛上,半分也不停留地离开庄府。
庄府门外拐角处,贾三哥的小弟还穿着在庄府东北角放黑烟时那身夜行衣,正蹲在墙角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看到贾三出来,他惊喜地跑过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问:“三哥,你们的事成了吗?”
贾三挠了挠头,看看阮卿卿,又看看顾云洲,不确定地说:“这个,我也不好说啊……不过大妹子要走了,相逢一场,咱去送送他们。”
“得嘞!”
出城之前,阮卿卿考虑到骑马带着萧锦渊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春瞳并不方便,就在贾三的带领下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下一辆二手豪华马车。
在马车中安顿好春瞳,再次吩咐萧锦渊盯好她之后,阮卿卿探出头来向贾三道别。
“三哥,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待此间事了,我们再把酒言欢!”
“行!三哥知道大妹子是仗义人,来日方长,三哥等你这顿酒!”贾三冲阮卿卿挥挥手,“到时候可得带着你夫婿一起来啊!”
“夫婿?”阮卿卿一愣,到处看过之后,有些不确定地问,“三哥,你最后一次看到顾云洲是什么时候?”
“哎呀!”贾三也回过神来,懊恼地一拍大腿,“就是咱买马车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不留神他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