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历22年5月6日。圣襄帝国—皇城驿站的的警卫门卒们拉起大门,躬身迎接着一尊贵豪华的金色马车队列入站。
看热闹的人们立即挤满在驿站外围。就算是在帝都圣襄城,多辆黄金马车如此招摇过市也是不常有的,市民纷纷猜测这是哪一位龙神主教的莅临。
人群内的一位观者尤为焦急,等不及站内文书、管事的繁文缛节便翻过石墙朝马车奔去……
而此时队末的货物架上,跳下一名头戴报童帽的少年。身材瘦长,年龄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眼神略淡,身上有一种沉静而坚毅的气质。
“啊?是您,承晓?”翻墙的中年男人见状立即将少年拉过来借步道。“帝国北部的勃兰登堡伯爵领究竟如何啦?怎么才一天你就回来了?”
“很不幸,雷尔米社长。”
少年回答道:
“太不幸了,马克边境伯爵去世了。汉斯堡家族的西吉斯蒙德被委任为新的勃兰登堡选侯……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对咱们帝国日报分社有价值的新闻。”
“那么诏书呢,诏书送到那位新老爷手上了吗?”中年男人问道。
“送到了,社长。新选侯的臣子说待老马克的宗教葬礼仪式结束后再宣读给领地百姓。”
“那就好……不过……”
雷尔米挑眉。
“您为什么是乘着哥尼斯堡的车队回来的。”
“这个……在勃兰登堡我是当天去当天回……”
承晓组织着语言。
“说来话长了。”
—
“号外号外……虽然只是晚报就是了。”
轻声低语的承晓如此自说自话。将一捆捆报纸塞进帝国东路大街小巷内各居所的邮箱筒内。
王国历5月5日晚6点。放学回家的承晓第一时间便是打开新式虚拟网游“ misteriosa fusione”开始报社的工作,每天100金币,满1000金币即可在现实内换取100钞票,具体细节承晓也没想搞懂,能在晚餐时间吃上披萨便好,也能打发无聊时光。
正值从勃兰登堡回来不久—奉令指派自己将皇帝的诏书送达新选侯回来复命,却不见社长之影。无所事事的承晓便开始分发晚报。
每当穿行于各处街坊,独行于小胡同内,承晓便觉心情舒缓。
心绪恍惚着,突走至一陌生邻里。见并不是这些天固定的那些订阅客户……承晓反复确认……沃尔纳伯爵夫人收。
咚咚,咚咚咚……
见没有邮筒,承晓忐忑着敲门。
“您好,晚报。”
“请进。”
低沉口吻的女声响起。承晓缓推房门,见一金发黑裙的贵妇坐在客厅,示意承晓将报纸送来。
“夫人,您的…”
伯爵夫人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在寻找什么,眼球空洞无光,看起来……
“见笑了,如您所见,我看不见。”
“深表遗憾。”承晓淡道。
“那么,能否请您……”
“我叫承晓,夫人。”
“承晓,好名字。能否请您为我这可怜人播报一下晚报内容。”
贵妇的举止典雅端庄,已然完成当晚任务的承晓没有理由拒绝。
“当然,如果您不介意。”承晓回答。
“我去给您端茶。”
—
“…………………据伟大的腓特烈皇帝诞辰之日还有三日!全圣襄帝国将于王国历5月8日展开为期三日的龙神意志典礼,诚邀全国贵族、神职人员、自由民、知识分子、佃户一同恭祝皇帝华诞,特此通知………………”
不间断的复述,承晓很快将报纸上的内容讲完。贵妇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承晓。少谈几句,如何?”
“惜笨嘴拙舌,只怕我败了夫人您的兴致。”
承晓怕麻烦地婉拒。
“怎么会。自我家先生过世,双眼盲目,我已经很少感到所谓兴致了。在我的脑海里,这座城市还是五年前的样子,而您不同,承晓,您能看到……理应比现在更好的将来。您不妨讲一讲,身为外邦人,您如何看待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贵妇如此求告,承晓遂认真回答:
“封建的政体,可生产力意外的高效。有着混乱杂糅的各类成分内容,始料不及的是社会秩序井然。愚笨粗犷的大众,出乎意料的是很纯朴灿烈。总结的话,理想但不现实。”
“呵呵呵。”贵妇开心地笑了起来。
“恕我冒昧,您的话书面味很重,是故意为之吗。”
“没有。”承晓别过头。“我只是……”
见承晓欲言又止,贵妇转而问道:
“不知您是否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
听着像是试探,或者玩笑……但又觉多虑,承晓还是认真回答:
“我不是很懂。但有平台的话,我会试着去,如若没有,那我也没有去试的必要了。”
“哦,孩子。”
贵妇睁着明镜般的空洞眼眸直视承晓。
“您真是傻得可爱,却又聪明地令人忌惮。”
“过奖。”承晓客套回应。
“您可能经历了很多,追寻了很多,努力了很多。”贵妇又道。“所以您才会这么冷若冰霜,无动于衷,淡然置之。请原谅我,我并没有批驳的意思,在您临走之时,能否再帮我这位行将就木的老骨头做一件事吗?这里有500金币。”
“愿闻其详。”
“请将这封信送往阿卡骑士团国,亲手交给哥尼斯堡选侯—赫尔曼大团长。”
眼见500金币的丰厚报酬,承晓便接过了这项任务。
“临走之际,请您靠近我一些……”
“嗯?”
承晓不解,正临近之时,沃尔纳伯爵夫人突然白光乍起,一拳将承晓击飞。
“我的妈……您干什么……”
承晓吃痛,问向贵妇。
“呵呵。请原谅我的无礼举动。”
贵妇语调一转,散发出不详气息。
“但这一拳,对您绝对有莫大的帮助。”
“不是很懂,但好吧。”
承晓耸肩,收了500金币扬长而去。
—
“那您见到他了吗?承晓。”
雷尔米社长追问。
“谁?”
“大团长。”
“见到了。”
雷尔米见状急忙问道:“大公……他还好吗?”
“还不错吧。”
“这么说,您见到大公了!”
“城里的骑士们见到这封信的火漆便让我觐见了。”
“大公跟你说了些什么?”
“问了一些关于我的事,什么时候回圣襄城……谁给的这封信。还想留我在那做骑士,但我婉拒了。然后又问我干什么的。后来聊到您,大团长好像很激动,说半年前的帝国独立战争其实团里也有一个姓雷尔米的人。”
“对,对!那是我哥,是一位诚实守信的英勇爵士。承晓啊,家兄要是听得大团长还记得他的话,必然会兴奋地感激涕零的!”
“那真是好事。”承晓敷衍。
“那么好了。”
社长慈爱地拍拍承晓的肩膀。
“但是千万不要说您曾去给赫尔曼大团长送过信,不然会受牵累的。”
“我知道了。”
说罢,两人作别。社长跑去马车队列,前去迎接某位大人物了,承晓则寻思闲逛夜游不再理会。
—
承晓一直来到一处客栈,也叫万豪酒馆,承晓搞不清。只是看到门口标语:今日开业,酒水免费。它说的好听,也许应该叫救济站。
立夏后的月光,还是又清又冷。承晓漫步走入店内,店内混混云集,丑态毕露叫其举步维艰。每一阵烟雾扑面而来,就得咬紧牙关克服昏昏然的迷幻气氛。
从玻璃杯、玻璃窗投射的反光像是利剑,立在四面八方,简直是庸人自扰。
承晓想,只要现在转身一走,就可相安无事。但一株豆蔻正因圆月的遮蔽而颤动,在远处受到挤压。
对方看起来在发笑,诉说着头顶雨伞之大,密不透风的程度能够一手掩盖倾盆大雨!
这种作呕实在令人受不了,再怎么所谓冷若冰霜、无动于衷,淡然置之也不能就此打退堂鼓了。
锋芒威逼着承晓,直取脑门。恍惚之间自己全身现出淡淡白光,就像那位贵妇一样,承晓后来才得知这是气功。
待承晓回过神来,整屋都是歪七八横的死寂血色残躯。承晓收回白光,面无表情,像是执法不公的神官。